第四十六章 歡場變屠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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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nokshun2008 發表于 2009-2-8 15:33: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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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玉笑道:“他兩人的絕招秘技,小弟也曾領教,若論招式之辛辣狠毒孫玉龍那一著‘吳剛所桂’,端的可算是江湖罕睹的了。”
  熊雄道:“這廝就是仗著這一招‘吳剛所桂’,不知所斷了多少成名英雄的腿……江湖中有兩句咒人話,方兄不可不知。”寶玉道:“什么話?”熊雄道:“有張缺德的嘴,水里丟了腿,偷上姑娘的樓,云里打破頭。”
  寶玉笑道:“這前面一句,想必是魚傳甲与孫玉龍兩人,這兩人武功家數雖不同,但攻人下三路時之招式,卻當真各有巧妙。”
  熊雄道:“不錯,后面一句話,便說的是‘天上飛花’冷冰魚和這‘半天云’單毅成了,冷冰魚雖然凶,但單毅成那一招‘云中擊電’,可也不是好玩的。”
  寶玉歎道:“若論招式之凌厲霸道,‘云中擊電’只怕還在‘天上飛花’之上,只是此招也就失之于霸气太重,是以靈巧不足。”
  熊雄道:“‘吳剛所桂’和‘云中擊電’這兩招自然各有缺點,否則他倆也就不會敗在方兄你的手里了。”
  寶玉笑道:“吳剛所桂卻是靈巧有余,霸气不足,這只怕便是因為孫玉龍身軀過于瘦小,但話說回來,他若非身軀瘦小,也使不出這樣的招式了”熊雄道:“但若是兩人聯手,同時使出這兩招來,一個攻上,一個攻下,這又當如何?方兄你可曾想到此著?”寶玉微微皺眉,沉吟道:“他兩人若是聯手同時使出這兩招來,例當真教人難以應付。”
  熊雄道:“這就是了,是以方兄千万大意不得。”
  語聲微頓,突又沉聲道:“說曹操,曹操就到,那兩個小子果然已來了。”
  只听單:“熊老大,你說完了么,讓咱們和方大俠聊聊如何?”
  熊雄低聲道:“方兄可要我……”
  寶玉含笑截口道:“無妨,熊兄只管走吧!”熊雄猶疑了半響,終于走了,眼睛卻膘著單毅成与孫玉龍,口中也不住在喃喃低語道:“小心些,莫要自已搬磚,砸著自己的腳,還是省省事吧!”他這話自是說給單毅成与孫玉龍听的,但這一高一矮,兩個在江湖中素來不好惹的人物,此番卻裝做沒有听到。
  孫玉龍笑道:“月余不見,方大俠風采越發神俊了,小弟聞得方大俠在泰山上威風八面,著實也歡喜的很。”
  單毅成笑道:“只怕咱們這兩塊不成材的廢料,竟被人關起來了,沒有赶上泰山的熱鬧,也沒能瞧見方大俠的威風。”
  孫玉龍笑道:“縱末瞧見,也能想象的到。”單毅成笑道:“所以咱們兩人便忍不住前來向方大俠道喜。”
  這兩人正都是“嘴里叫哥哥,腰里掏家伙”的角色,嘴里說著好听的話,暗中卻已先占了有利之地,成椅角之勢,對寶玉左有夾在中央。
  寶玉只作不知,微笑道:“兩位此刻便是特地赶來揍小弟的么?”孫玉龍笑道:“哪里的話,在下……”
  寶玉道:“兩位若是將小弟捧得高高的,再摔下來,小弟可生受不起。”
  單毅成格格笑道:“方大俠說笑了。”
  寶玉大笑道:“說說笑話,本是好的。”
  孫玉龍、單毅成也大笑道:“是极是极,方大俠說的好!說的好……”
  三個人同時大笑,真像是情投意合,大家都開心得很,但此刻勞有第四人走來听听,便可听出這笑聲中實是充滿殺机。
  大笑聲中,單毅成与孫玉龍,同是早已搶在机先之事,在偷偷打著眼色,但兩人的一舉一動,卻也末逃過方寶玉的眼里。
  孫玉龍成名的兵刃,亦名列當今武林十三种外門兵刃之中,江湖中人稱之為“流星赶月飛龍斧”。
  顧名思義,這“飛龍斧”和“流星錘”自有些相似,乃是兩柄雕著龍紋的銀斧,卻用條長達三文的銀鏈連任。
  這“飛龍斧”的招式,可以攻遠,亦可以取近,雙斧分持,進身肉搏,單斧隨出,三丈外取人性命。
  此刻,這“飛龍斧”正松松的挂在他腰畔。
  單毅成使的卻是“單柄金爪錘”。
  他這“金爪錘”,也是与眾不同,錘大如爪,金光閃爍,柄長卻長途五尺七寸,一錘擊下,重逾三百斤。
  此刻,這金爪錘亦在他手畔。
  兩人兵刃,雖然全都還未在掌中,但像他兩人這樣的武林高手,要亮出兵刃,當真只不過是彈指間事。
  在亮出兵刃的同一剎那,他們那諒無動地,追魂奪命的一招殺手,也立刻便可以擊出。
  笑聲,仍在繼續著。
  而星月已無光,繁花也已在笑聲中失色。
  孫玉龍斜斜的站在方寶玉左前方約莫三尺三寸處,赤手空拳的方寶玉,若要揮掌傷他,身子便要向左探出一尺開外。
  而他身子微俯,短斧一揮,使可所斷寶玉的雙足。
  但寶玉身子若是向左探出,站在寶玉右前方四尺外的單毅成,一招“云中擊電”擊下,寶玉便無法兼顧。
  這實是最有利的地勢。
  這兩人果然不愧高手,還未出手時,便已占得机先。
  只因以寶玉此刻所站的地位,万万無法在同一剎那間向他兩手出手,更無法在同一剎那間將他兩人制佳。
  是以寶玉只有等著他兩人先攻。
  是以寶玉便要想出個法子,能在一剎那間,閃過單毅成的一招“云中擊電”,孫玉龍的一招“吳剛所桂”。
  笑聲,只不過繼續了喝下半盞茶的工夫。
  但這短短片刻,卻又宛如十分漫長。
  花叢中,已有些嬌柔的花朵,被笑聲震得飄飄落下。在錘的金光、斧的銀光中,更顯得分外凄艷。
  這是黎明前最最黑暗的一段時候,錘的金光与斧的銀光,在這無邊的黑暗中,也顯得分外凄艷。
  寶玉,正卓立在這凄艷的落花与凄艷的光芒間,他的臉,也似蒙上了’一層圣洁而又神秘的光輝。
  他仍在笑著,左手正輕撫著他那有如玉石雕成的平滑下額,右手則輕松的垂在腰畔。
  這時,“多臂熊”熊雄已帶著四、五個人奔了出來,這些人里除了呂云等人外,竟還有小公主。
  他們听見這异常的笑聲,瞧見這异常的情況,遠遠便停住腳步,熊維目光轉處,臉上突然變了顏色,失聲道:“不好!”呂云道:“什么事?”熊雄道:“以方寶玉此刻所擺的架勢,左面下部空虛,絕難擋得住孫玉龍的一招‘吳剛斬桂”,右面卻是上面大露空門,更難招架單毅成的那招‘云中擊電’,他……他……他怎會做出這樣的傻事?”小公主突然冷冷道:“到現在為止,我還未見過方寶玉做出任何一樣傻事來。”
  熊雄道:“但……但現在……”
  語聲未了,金光銀芒,突然交擊而出。令人大出意外的是,銀芒閃動的“飛龍斧”,竟未使出那招“吳剛斫桂”,競使出了那招“云中擊電”。
  而金光閃閃的“金爪錘”,卻擊出了那招“吳剛所桂”,這兩人競將自已得意的絕招殺手,互換擊出。
  熊雄失聲惊呼。
  只見單毅成身軀半蹲半伏,金爪錘帶著一片金光,一般勁風,斜擊寶玉右膝上一寸七分處。
  他身高腿長,本不适使出此等攻人下路的招式,但此招被他使來,他錘勢的凌厲霸道,恰巧補了這一招本身剛猛之不足。
  而孫玉龍身形已掠起七尺,“飛龍斧”已脫手飛出,帶著半截銀鏈,當真有如一道銀電一般,直擊寶玉頭頂。
  他身軀短小,本也不适使出此等招式。
  但此刻他身躍凌空,脫手飛出的“飛龍斧”,被銀鏈帶動,更是靈動自如,也恰巧彌補了這一招本身靈巧之不足。
  何況“飛龍斧”僅長三尺二寸,使出這一招“吳剛所桂”時,飛斧也不能脫身,此刻換了長達五尺七寸的“金爪錘”使出這一招來,威力范圍,便憑空增加了兩尺五寸,武林高手相爭,一寸之差錯,都可判出胜負,何況兩尺五寸。
  而三尺二寸的“飛龍斧”,加上五尺銀鍵,也比“金爪錘”長了兩尺五寸,“云中擊電”的威力,自也大增。
  兩人此番互換招式擊出,自不如使出本身招式之純熟,而以斧使錘招,錘使斧招,也不免有些生硬。
  但如此一換之后,這兩招不但各增了靈巧与霸烈,而且更變得奇詭异常,這兩招當真是換得巧妙無窮。
  笑聲還未停絕,惊呼之聲方起金光斜揮,銀光下擊。
  金光銀芒,已將寶玉身形完全籠罩。
  這是快如電光火石的一剎那,容不得寶玉霎眼,容不得寶玉喘气,胜負生死,就要在這一剎那中判出。
  寶玉身子突然一偏,本自輕撫下額的手掌,便揮了出去,也未見他使出什么手法,但這只手掌卻已抓任了“飛龍斧”的斧柄,也未見他使出什么气力,但孫玉龍身子已被他帶落下來。
  寶玉己輕輕松松地將“飛龍斧”移到右手,右手輕輕一揮,只听“當”的一響,“飛龍斧”已擊上了“金爪錘”。
  錘斧交擊,火星四射。
  身子凌空的孫玉龍,也已被寶玉扯落下來,只固施銀鏈本已纏在手上,他根本無法放手。
  他身子隨著寶玉手掌牽動之力,宛如流星般斜斜墜下,“砰”的,競撞上了單毅成,兩人頭顱撞在一齊,連哼都未哼,便雙雙倒下。
  寶玉卻已退到三尺開外,臉上還帶著笑容。
  他的招式看來是那么輕松,那么自然,像是順水推舟,全不費力,但卻能將兩招不知費了多少气力才創出的殺手完全破坏。
  他的招式看來是那么緩慢,但卻在一霎眼的工夫里,使當今武林兩大高手一齊躺了下去。
  別人根本弄不清他招式是如何施出的。
  熊雄目定口呆,喃喃道:“奇怪奇怪……”
  小公主道:“你如今該總知道他不做傻事了吧!”
  熊雄也不答腔,卻向寶玉奔了過來,一把抓住寶玉的膀子,道:“方兄,方少俠,我如今才知道你武功實比我想象中還高出十倍,我雖然知道你必能將他兩人擊敗,卻委實未想到你胜得如此輕松。”
  寶玉微笑道:“只不過是看來輕松而已,在當時我出手只要差錯一分,慢了一分,如今躺下的便該是我了。”
  他一笑又道:“其實這還得感激熊兄。”
  熊雄摸了摸頭,道:“感激我?”寶玉道:“若非熊兄先就告訴我他兩人已曾互相研究武功許久,小弟方才便不會以那种身形架勢迎敵了。”
  熊雄苦笑道:“方兄你方才那身形架勢又有何巧妙?在下委實更不懂了,在下方才本還在為方兄擔心。”
  寶玉笑道:“方才我左掌若非在肩頭以上,他飛斧擊下時,我便赶不及搶得他斧柄,那時我便只有左縱,或者后退,我若左縱,雖可避過金爪錘,但右肩勢必要傷在飛龍斧下,我若后退,膝頭便要被金爪錘打碎。
  他歎息一聲,接道:“是以這半分時間之差,便已將胜負之勢完全扭轉,方才我的生死之別,也有如在刀口邊緣。”
  熊雄听得更是目定口呆,訥訥道:“如此說來,你莫非早巳猜出孫玉龍擊出的一招必非‘吳剛斫桂’,而是‘云中擊電’么?”
  寶玉笑道:“方才我听了你的話,就已想到兩人既在那黑牢中商議了那么久,便絕不會只是各出殺著,聯手而攻,只因這兩人懼是心机繁复之輩,他們既覺商量了那么久,商量的結果,便絕不會如此簡單。”
  熊雄笑道:“不錯……此點我方才怎會想不到。”
  寶玉道:“他兩人此回再來与我較量,出手自然必定要令我大出意料之外,才能取胜,是以那時我便已想到,他兩人极有可能互換招式擊出,但在兩人還未來到魏面前之前,我實也不敢完全确定。”
  熊雄道:“你如不能确定,又怎會☆…”寶玉截口笑道:“但等到兩人在我面前站穩時,我便已确定了。”
  熊雄道:“唉!我還是不懂。”
  寶玉道:“那時他兩人俱在放聲大笑,那單毅成笑時肩頭動也不動,而孫玉龍卻笑得連身子都動了起來。”熊雄奇道:“這又与兩人出手有何關系?”寶玉道:“笑時身子搖動,自是下盤不固,這就表示他真气卻已提起,他若要攻文下路,又怎會將真气提起?”熊雄笑道:“不錯,要使那一招‘吳剛所桂’,下盤必須穩如盤石,下盤既不穩,自不會再使‘吳剛所桂’的。”
  寶玉道:“兩人聯手,孫玉龍既不攻我下路,單毅成攻的便必定是我下路,是以我立刻便判定他兩人必定要互換招式擊出。”
  他微微一笑,接道:“這道理其實也簡單得很。”
  熊雄長笑道:“道理雖簡單,但你若不說破,我一輩子也想不通,更何況在當時那种四面危机的情況之中。”
  匡新生、趙劍明等人,心中也不禁暗暗歎息。
  只因他們此刻已知道,自己縱可特武功練得爐火純青,但這种隨机應變,當机立斷的功夫,卻是一輩子也學不會的——這是一种直覺的反應,智慧的本能,要成為絕代的武林高手,這就是必須具備的條件之一。
  只听王大娘的嬌笑聲自屋子里傳了出來:“各位都請進來吧,容賤妾備酒,為方大俠慶功。”
  琥珀色的美酒,翠綠的酒杯。
  王大娘談笑風生,少女們嬌笑迎人。
  眾人雖本覺自已和方寶玉實有段距离,難免自羞自愧,但几杯酒落肚,也就漸漸脫略形跡起來。
  酒是純淨的,既沒有迷藥,更沒有毒藥,少女們的嬌笑是動人的,既動人心,更動人情。
  寶玉微笑瞧著,瞧看這歡樂中的變化…。·最先是王大娘悄消退入后室。
  然后,一個少女出來,悄悄拉了拉高冠英和匡新生的袖子,悄悄耳語兩句,高冠英与匡新生也進入后室。
  自然,有兩個少女也跟了進去。
  于是后室中便傳出一連串輕微的步履踏地聲,兵刃破風聲,以及王大娘的嬌笑聲,贊好聲……
  半個時辰后,又有一個少女走出來,悄悄通知了趙劍明与呂云,呂云有些扭捏,卻終于還是隨趙劍明走了進去。
  又是兵刃破風聲,嬌笑贊好聲。
 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,從室中傳出孫玉龍与單毅成的語聲,這兩人醒來后競還未走,競被悄悄延入后室。
  相同的聲音,也是半個多時辰。
  后室中不再有聲音,進去了的人也不再出來——他們已付出了代价,他們已去享受應得的歡樂了。
  前面這花廳里,只剩下微微含笑的方寶玉,滿面不屑的小公主,賠著笑臉的李名生,以及五六個少女。
  自然,還有“多臂熊”熊雄。
  他暗里雖在和方寶玉搭汕說話,但眼睛卻不住瞧向那扇通向后室的門——也正是通向歡樂的門。
  他已開始有些坐立不安起來。
  小公主冷冷地瞧著他,忽然喚道:“熊大俠。”熊雄楞了一楞,方自賠笑道:“有何見教?”小公主道:“這地方熊大俠想必是常常來的?”熊雄道:“不常來……不常來……只來過四次。”小公主笑道:“四次?……嗯!确實不多,但只怕己足夠讓熊大俠將掏心窩的本事都奉獻出來了,也就難怪王大娘不再問你要。”
  熊雄臉已紅了,道:“咳咳,這酒不錯。。
  小公主嬌笑道:“你真會打岔,你的武功別人已都學會了,這次只怕就要請你在外面坐坐了,眼瞧著別人一個個都做了入幕之賓,你心里怎樣?”熊雄臉更紅了,油油道:“我……這……”
  只听王大娘嬌笑道:“沒有這樣的事,王大娘雖然不是大方的人,但對熊大俠這樣的老朋友,還不致如此小气。”
  笑聲中她已被拾了出來,輕輕擰了挎一個少女的臉,笑道:“鬼丫頭,你和熊大俠也不是陌生人了,怎地只知道在這里干坐著,還不俠陪熊大俠進去。”
  那少女嬌笑道:“我怕熊大俠這次不要我了。”
  熊雄臉已紅到耳棍子,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  那少女纖手已技著他衣袖,膩聲道:“走呀!”
  寶玉忍不住笑道:“熊兄只管前去。”
  王大娘截口道:“是呀!你只管走吧,還害的什么躁,這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,方少俠還有我陪著,你就放心走吧!”熊雄自然走了,他早就想走了。
  王大娘瞧著寶玉笑道:“我本當方少俠知道我做的是這种事后,必定會勃然大怒,甚至放火燒了我的房子,哪知方少俠卻若無其事。”
  寶玉微微笑道:“在下雖非小人,卻也非道貌岸然的老夫子,纏頭買笑,四海不禁,既是兩廂情愿,我又何苦來煞風景。
  王大娘拍掌道:“對!這才是真英雄的本色,方少俠你若非大英維,也不會對孫玉龍和單毅成兩人如此客气了。”
  寶玉道:“他兩人可受了傷么?”王大娘格格笑道“傷是沒有傷,只不過頭頂上多了個大疙瘩。”
  小公主冷笑道:“虧得他們還有臉耽在這里。”
  王大娘道:“這你倒錯怪他們了,全是我死拖活拉,才將他們拉住的,他兩人非但不好意思見方少俠,別的人也不好意思見了,過一陣子只怕還是要悄悄溜了。”
  小公主道:“你呀!你一心只想偷別人的本事,他兩人既已將本事留下了,就算現在走,你也不會拉了。”
  王大娘笑道:“你倒真會猜我的心事,我……”
  寶玉突然截口道:“這些年來,王大娘你所得自然已不少了,卻不知大娘你將各門各派的絕藝集于一身,究竟有何打算?”王大娘赶緊笑道:“唷!方少俠這話可問得太厲害了,我哪敢有什么打算,我自從在黃鶴樓受了那次教訓后,難道還敢在江湖中興風作浪不成?”寶玉道:“哦?”王大娘道:“我只不過想讓這些女孩子多學些本事,她們都是孤女,都可怜得很,多學些本事,將來就可不再受人欺負,至于我……”
  她歎了口气,接道:“我這老殘廢,已是半死的人了,什么打算也沒有了,只是過一天算一天,等著進棺材了事。”
  寶玉道:“哦?”王大娘笑道:“我說的可是真話,方少俠難道不信?”寶玉緩緩道:“但愿果真如此,否則……”
  他微微一笑,任口不說——雖是微笑住口,但這“否則”之后的含意,那份量可當真有千鉤之重。
  王天娘賠笑道:“方少俠你只管放心,江湖中有方少俠這樣的人物在,我著還想動什么坏心思,我可真是瞎了眼了。”
  寶玉笑道:“這話說過便罷,不知大娘可否將万老夫人請出來?”王大娘道:“她呀!嘿!早已睡得人事不安就可怜她又老又胖,讓她多睡一會儿吧,其實方少俠你也真該歇歇了。”
  小公主打了個呵欠,道:“不管她怎樣,我好歹可要去歇歇了,王大娘,你的床可得讓給我,別的床……別的床太髒。”
  說到“太髒”兩宇,她的臉紅了,少女們的臉也紅了,就連方寶玉的臉,也不覺微微紅了起來。
  王大娘笑啐道:“你這小妮子,你懂得什么?丫頭們,扶這位于金公主到我床上去……方少俠,你呢?”寶玉沉吟道:“我還有個義弟,在……”
  王大娘笑道:“方少快,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,這种事我還會要方少俠你操心嗎?你瞧,李名生不是已走了許久了么?”寶玉道:“不錯。”
  王大娘道:“我知道你那義弟老實得很,生怕我這些鬼丫頭逗他,就叫李名生拿了肉,提了酒,陷他在那里喝酒聊天了。”
  寶玉笑道:“大娘當真是想得周到。”
  王大娘道:“人的身子,究竟不是鐵打的,方少俠你只管去好生歇一陣子,到了午時,我會去喚醒你的,就算方少俠有要緊的事,也不在乎這半日。”
  于是又有個少女,將寶玉帶到一間雅室,寶玉一進去,赶緊關起了門——他委實有些怕。
  他不是怕別的,他只是怕這少女的嬌笑、媚眼……他只怕這少女也要留在這房里,不肯走了。
  寶玉一關起了門,這少女面上笑容立刻消失不見,伸手輕輕一按,竟有一道鐵閘無聲無息,緩緩落下。
  然后她立刻轉身奔回花廳。
  王大娘此刻亦是滿面秋霜,沉聲道:“鐵閘落下了么?可曾惊動了他?”那少女道:“鐵閘剛上過油,半點聲音也沒有。”
  王大娘道:“你和小七去將那十四口黑箱子全都提到車上,小三和小九去套馬,然后你們四個便將火种預備好。。
  那少女道,“是……但……但…。/王大娘皺眉道:“還有什么事?”那少女道:“但咱們這么就將這地方毀了,不太可惜么,那姓方的又沒對咱們怎樣,咱們又何必如此。”
  王大娘冷笑道:“你懂得什么?舍不了孩子打不了狼,要想成大事,還在乎這几間破房子……哼!姓方的一來,我就知道咱們在這里耽不下去了,你听他說的那几句話,笑里藏刀,有多厲害?”那少女赶緊賠笑道:“他再厲害,可也沒你老人家厲害,你老人家只不過燒了几間房于,他可要將小命也燒死在這里。”
  王大娘道:“你知道就好……姓方的一死,中土武林中,還有誰是咱們娘儿几個的對手?……你赶緊去吧!”
  那少女道:“是”四個少女走了,還剩下三個。
  王大娘嘴角泛起一絲獰笑,道:“咱們從誰開始?”一個少女道:“我瞧那破鑼嗓子最不順眼,就從他開始好么?”王大娘道:“好,就是他……他在哪里?”那少女道:’“他在二姐屋里。”
  王大娘道:“咱們走……丫頭們,你們且瞧瞧大娘的手段,這些時咱們受那些臭男人的气,可不是白受的。”
  茅屋,疏落的建在小溪旁,茅屋与茅屋間,阻隔最少也有丈余,茅屋四周,都有花樹圍繞著。
  走進這些茅屋里的人,就好像列了一個單獨的小天地中,几乎誰也不愿意再走出這溫柔鄉了。
  卻不知此刻這溫柔鄉已變作奪魂窟——此刻在這溫柔鄉里的人,真的誰也休想活著出來了。
  花香四面,軟語銷魂。
  第二間茅屋中的“半天云”單毅成,早已忘記了方才失敗的難受,亦不知東方之既白。
  突然,房門“砰”的開了。
  單毅成大惊之下,自床上躍起——此時此刻,他自床上躍起,那模樣的狼狽,自是可想而知。
  但他見到進來的只是王大娘,又不禁松了口气,苦笑搖頭道:“大娘你何苦……”
  一句話未說完,匹練般的劍光已划了過來。單毅成大惊閃身,道:“你?”他身子閃得雖快,怎奈王大娘已對他身法了如指掌,他要往哪里躲,那劍光早已等在那里了。
  這次他一個宇還未說完,劍尖已插入他咽喉。
  鮮血,飛激而出,濺在雪白的床單上,就像是牡丹花似的,而單毅成不正也是死在牡丹花下?少女們又惊又喜,道:“好快,一劍就了帳王大娘望著單毅成的尸身,冷笑道:“這些人只道我絕不會在短短半個時辰里,學會他們的武功奧秘,是以全都將他們壓箱底的功夫老老實實告訴了我,卻不知我根本并非要學他們的武功,只不過是要摸清他們的武功路數——他對我武功一無所知,我對他武功卻了如指掌,我若還不能一劍令他了帳,這些年可真是自混了。”
  少女惊笑道:“當今江湖的武林高手,你老人家豈非至少知道其中一半人的武功家數,這些人難道都要被你老人家……”
  王大娘冷冷道:“不錯,這些人正都將要一一死在我手里,但現在我還不忙……現在咱們再去找那一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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